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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界之所以覺得今年國慶檔票房水平一般般有個原因是因為暑期檔的火爆吊高了市場的胃口

截至發稿，2023年中秋國慶檔檔期已經過半，據貓眼、燈塔等平台數據，票房已經突破20億，超過了2022年國慶檔14.96億元總票房成績。

檔期內，各大競爭主力影片的走勢也已基本確定，張藝謀執導的《堅如磐石》在上映第二日小幅落後僅一天時間，後續總票房就很快超越了《前任4：英年早婚》，目前累計票房突破6.5億元，並建立起了超過1億票房的領先優勢，基本鎖定檔期冠軍。

目前國慶檔票房的第二、三、四名：《前任4：英年早婚》《志願軍：雄兵出擊》《莫斯科行動》成績分別為5.1億、3.6億、2.6億，整體屬於「第二梯隊」，《好像也沒那麼熱血沸騰》則被拉開較大差距。此外，6部兒童動畫電影中，《汪汪隊立大功大電影2：超能大冒險》憑藉超強辨識度成為孩子們的最愛。

中國電影今年暑期檔創下超過200億票房的高光時刻后，迎來比春節還長1天的國慶長假，本來電影業界摩拳擦掌，供給了12部電影上線，迎來了5年來的數量之最，但目前票房數據只是看上去很美，電影業內則傳出很多「唉聲嘆氣」的聲音。

國慶檔電影票房，究竟被什麼影響到了？



2023國慶檔電影總票房頗20億 圖/貓眼APP截圖

大家都去旅遊不看電影了？

對於今年的國慶檔，不少影院的經理處於「干著急」的狀態。

北京某影院經理劉穎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放假前，其實我就已經和老闆做過一些『預期管理』，我跟老闆提前『預警』說，別看今年十一有8天的長假，但是來電影院看電影的人真的不見得很多。」

國慶假期中，劉穎被老闆催問，能否提供一些國慶檔期間影院上座的照片發朋友圈。

「我和老闆說真沒有，也沒拍到。自從放假開始，就9月29日，30日人還稍微多一點，每天有超過上千人次，每天貢獻8萬元左右的票房，但是進入10月1日之後，人次就是『打對摺』的狀態，我開始為了籌備國慶檔，特意找些廠商訂製進貨了一些衍生品，也都砸手裡了。」劉穎嘆了口氣。

劉穎認為，今年中秋節和國慶假期連在一起，很明顯能感知到外出旅遊的人變多，景區人擠人，這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市場上的觀影熱情。

9月13日，某在線旅遊平台發布《國慶節假期出遊風向標》顯示，國慶節假期的國內游產品預訂量同比去年增長近6倍，出境游產品預訂量同比去年增長超20倍。酒店、跟團游、景區門票、租車等多個國內游類目預訂量均已遠超2019年同期。據中國旅遊研究院預測數據顯示，今年黃金周每天的出遊人次都將超過1億人，遠超去年及2019年同期水平。



上海某影院內的《堅如磐石》等海報物料 圖/中新圖片 中新社記者 陳玉宇 攝

但南方某連鎖影院的省級經理張彤有不同見解：「2023年的國慶長假，旅遊需求被點燃是不假，但我覺得人們都去旅遊了，就不進電影院看電影有點『站不住腳』。要說的話，2019年前國慶長假旅遊也火爆，但同時電影市場並沒有受影響，我覺得關鍵還是在於今年國慶檔的電影供給，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形成『一超多巨』的格局。」

最近5年，也就是2018年至2022年，國慶檔票房成績依次為19.08億、44.66億、39.67億、43.89億、14.99億。票房冠軍依次為《無雙》《我和我的祖國》《我的我的家鄉》《長津湖》《萬里歸途》，其中《無雙》《萬里歸途》分別在當年國慶檔創造超過7億、10億票房，《長津湖》更是在當年國慶檔成為創下超過30億票房成績的「大爆款」。

據貓眼等平台的數據顯示，《堅如磐石》目前預期票房不足20億。張彤看到這個數據也嘆了口氣，說：「比春節還長一天的假期，市場對於票房冠軍《堅如磐石》的預期都不到20億，這對影院來講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過去，國慶檔一天的票房是這次的2倍。遠的也不說，春節檔中同是張藝謀執導的《滿江紅》，票房也過了40億。」

宣發的問題？

目前，張藝謀執導的《堅如磐石》仍然是市場最大的關注焦點。從口碑上看，《堅如磐石》在豆瓣上的評分為6.5分，其中僅有不到10%的人給出五星好評，共計約70%的人給出3星、4星評價。乍一看，該片口碑不及張藝謀之前《懸崖之上》、《狙擊手》、《滿江紅》這三部超過7分的作品。

但市場上《堅如磐石》又是票房領跑者，是市場上大部分人作出的選擇，由此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倒掛」現象。

主持人金星在網路上公開評價：「《堅如磐石》里，張藝謀已然實現了自己的四化: 題材流量化、畫面賽博化、圈錢常規化、老年鈍感化。」該言論一經發表便衝上熱搜，金星與網民在網上激辯也成了一景。

實事求是地看，《堅如磐石》的光影打磨借鑒老式港片和老式義大利犯罪電影的特點，劇本情節緊湊，懸念叢生，其公交車爆炸案、暴力討薪案、陳年骸骨案等案件的演進與人物關係構建了一盤複雜的棋局。張國立飾演的「官」和於和偉飾演的「商」既互相勾結，也互相算計，關係劍拔弩張，不但能用懸念「勾」著觀眾，還能讓觀眾帶著提心弔膽的心態持續觀影。

同時，張國立、於和偉、陳沖等知名演員「飆戲」也堪稱驚艷。例如於和偉飾演的黎志田，生活中謹小慎微，應對威脅則心狠手辣，前一分鐘還可以和飯桌上往來的官員「賓主盡歡」，下一分鐘就可以翻臉無情；前腳他可以對「背叛」自己的女婿痛下殺手，後腳女兒臨產時又變作一副「女兒奴」形象……陳沖雖然戲份不多，但瞬時流淚表達悲傷，瞬時止淚呈現憤恨的表情細節也在短視頻平台熱傳。

劇情和演技，都已足夠豐滿，業界對於《堅如磐石》產生失望情緒，主要原因在於剪輯，這直接導致人物與故事的邏輯出現了一些無法自洽的情形。但饒是如此，張藝謀從過往的「重場面、輕故事」，到近些年嘗試各種類型片均取得一定戰果，依然被業界稱道。



於和偉（左）與張國立（右）主演《堅如磐石》圖/電影《堅如磐石》官方微博

劉穎認為，「觀感上講，張藝謀在拍攝過程中既可以呈現一個『策略成功』的好故事，結果上也可以貢獻有票房成績的商業片，這已屬非常難得。」

與《堅如磐石》同在國慶檔競爭的電影，業界也分析認為「各有各的問題」。張彤指出，「現在很多電影片方主要在短視頻平台做宣發製造熱點，靠演算法推薦推到手機上吸引用戶觀看。但這次，有些電影宣發有限制，很難大張旗鼓地營銷，而像《前任4》的宣發雖然做得不錯，但卻出現了『貨不對板』。本來，映前市場預期這是一部受眾集中在年輕群體的電影，但是年輕人看完之後發現話題略有些沉重，更適合已婚中年人，所以不是很買賬。」

這也導致了《前任4》的映前熱度沒有持續發酵，並轉化為真金白銀的票房。中國新聞周刊觀察到，映前貓眼平台上《前任4》的「想看人數」超過186萬，成為繼《唐人街探案3》之後，映前想看人數高達第二的國產電影。映后，雖然持續有「前任4觀后感」等詞條登上熱搜，但該片上映6日票房僅為6億元，《唐人街探案3》上映首日即超10億元。

劉穎表示：「前期宣發和觀影實際情況有區別，這會導致出現一個比較大的問題，那就是評價會出現比較明顯的兩極分化，這樣去『口口相傳』的話，下一波潛在來看的觀眾態度會比較動搖，普遍都是『非必須』的觀影心態。」

後續還能加把油？

10月3日開始，國慶長假進入後半段。外出短途旅遊的人逐步回歸居住地，電影口碑也基本發酵完畢，還會有更多人走進電影院嗎？

劉穎認為，首先電影業界還是要先調整好心態。「業界之所以覺得今年國慶檔票房水平『一般般』，也有個原因是因為暑期檔的火爆吊高了市場的胃口。去年暑期檔票房成績為91.35億，後續國慶檔約15億，業界姑且會認為還算不錯，但是今年則不同，暑期檔影片質量迎來大爆發，票房突破200億，所以今年國慶檔的20億即便超過了去年，業界一對比反而覺得低於預期。」

劉穎傾向於樂觀的認為，國慶檔整體票房還能持續提升，但比較有限，一些有競爭力的電影還要做一些「長線準備」。「這次國慶檔還有個特殊情況，各家放假前都是低調宣發，按規定時間進行預售，映前討論熱度相對比較低。現在的狀況下，各方都要考慮如何挖掘長尾宣傳效應，片方恐怕要多想想宣發的新方式和新點子。」



《前任4：英年早婚》海報 圖/《前任4：英年早婚》官方微博

劉穎還認為，後續影響觀眾看電影的另一大因素，還有「敏感」的電影票價。「現在的觀影體量下，主要是在靠票單價往上拉。」

有媒體統計了近6年來的國慶檔平均票價，最低是2018年的35.2元，最高是2021年的46.8元。2023年國慶檔42.3元的平均票價，在近六年來排第二，也略高於今年暑期檔的40.8元。

受訪的一些影院負責人對中國新聞周刊透露，國慶檔期間，確實有不少影院開始嘗試根據市場行情向上調價。「主要的依據還是在於今年暑期檔比較火熱，所以不少影院有信心，甚至有些聯合起來抱團在國慶檔調價，漲幾塊錢看看效果，整體思路還是希望國慶檔延續暑期檔熱度，在市場行情變好的時候儘可能多掙一些錢，緩解下經營壓力。」張彤透露。

「不過，我們有幾家影院底下對比一看，有些影院票價微微漲價后反而抑制了客流，影響了後幾天的預售，所以經理又把票價降回去了。後面幾天，希望人流回歸，能達到電影票價和客流人數的理想『供需比』。」

整體來看，宣發、預售、口碑發酵再到票價，每一個環節的因素都對於今年國慶檔的熱度產生了影響。受訪從業者普遍還是認為，市場在持續回暖，只是不同檔期有不同檔期的特殊性，很難一概而論。「有報告的數據顯示，2023年暑期檔人均觀影1.78次，觀影超過2次的用戶佔比基本恢復到2019年前水平，只要好的影片把市場熱度帶起來，相信觀眾的熱情肯定也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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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9日，頂著張藝謀電影的「光環」、據傳被嚴重刪減的電影《堅如磐石》上映了。電影本來有3個小時，4年前臨上映時突然被喊停，以至於今年正式上映的版本，只有2個小時。電影講了這樣一個故事：某市副局長鄭剛（張國立）的養子、公安局技術人員蘇見明（雷佳音），在調查案件過程中逐漸發現，父親與當地首富黎志田（於和偉）之間存在畸形共生的關係。短視頻平台片段和預告片里，充斥著手探進沸騰的火鍋、牆壁藏屍體、斧頭割喉嚨、防護服上濺滿血等大尺度畫面，讓人期待值拉滿。海報上，「錢外有錢，官上有官」等字樣赫然出現，也明示這將是一部涉及敏感話題，揭露官商勾結、權錢交易的掃黑電影。

這是張藝謀從來沒有嘗試過的現代警匪片，但很顯然也是失敗的嘗試，目前豆瓣評分為6.6分，可能還會再降。電影既沒有講好懸疑故事，也沒有立起人物。現實主義題材只剩下預告片里的花架子，像是只為了趕掃黑除惡題材的時髦。

扁平的故事、臉譜化的人物

影片一開始是一場公交車爆破案，張國立飾演的副市長鄭剛出面與犯罪嫌疑人談判，揭開了電影懸疑的一角：嫌犯是何人？為什麼要殺副市長？

隨後十幾分鐘，於和偉飾演的黎志田先是在火鍋宴祭出名場面，后是赴約見鄭剛，兩個人話裡有話地交流，隨後不歡而散——一場事先張揚的官商勾結就此展開。張國立表現出油滑與狡黠，就差把「壞人」寫在臉上，讓之後的反轉幾乎都毫無懸念。

大佬的互動像虐戀極深。（圖/《堅如磐石》）

黎志田的身份，是該市著名的金五集團的董事長。金五集團豪華的江景會議室里，供奉著一根有年頭的棒棒。影片通過金五集團拍攝的宣傳片告訴觀眾，黎志田從碼頭的一名棒棒開始創業，用30年時間，最終建立了這個從房地產到娛樂行業無所不包的商業帝國。

至於黎志田這30年間是如何發跡的，鄭剛與黎志田之間的共生關係又是怎麼樣的，影片沒有詳細說明，企圖只用一個宣傳片就交代完。以至於這兩個本應該極其複雜的角色，失去了在時間和空間上延展的可能性。

這很像電視劇《狂飆》。高啟強如何從一個賣魚的老實人變成黑白兩道通吃的狠角色，這整個過程都被切掉了，只留下了事情敗露前夕、利益相關者開始互相撕咬的部分。

《堅如磐石》也是如此，用鄭剛和黎志田之間的互曝遊戲，作為劇情發展的主軸。但就像《狂飆》，如果少了高啟強何以成為高啟強的部分，觀眾就很難關注到權力為何與黑勢力糾纏的結構性問題。

高啟強的角色之所以值得琢磨，也是因為他足夠立體。（圖/《狂飆》）

影片中，兩位大佬互曝猛料，謎底也逐漸清晰。被封在牆體里的女人屍體，揭開了鄭剛多年前殘忍殺害情人的罪行。不管這些副職官員多麼腐敗，根本的原因都是「亂搞男女關係」。人物情節發展的簡單歸因，讓這具女屍又成了奇觀化的都市奇談式的展演。

於和偉在本片貢獻了絕佳的演技，他夠狠，人前笑面，人後憂慮極深。但這個角色被單薄的劇情限制住了。無論是作為副市長的鄭剛還是富甲天下的黎志田，他們的慾望過於明確，而為了凸顯複雜，電影只是加了一些花邊、一些時不時爆炸的彩蛋，看著挺熱鬧，實則空洞無趣。

歸根結底，沒有了個人情感背景的交織，老戲骨的演技再好，看起來都像是在參加《演員的誕生》，示範所謂的反派教科書演技。

電影預告片以及海報里濃縮了這些高能部分，讓人浮想聯翩。（圖/《堅如磐石》海報）

本片的主角是雷佳音飾演的蘇見明，這本應該是絕對的主角，但由於全片破案進度全靠兩個大佬互曝，讓蘇見明的警察角色顯得可有可無。

作為鄭副市長的養子，他在一個被高權威父親籠罩的陰影中成長起來。想要證明自己，成了角色成長過程中最大的推動力。但這太單一了。他總是眉頭緊鎖，全心全意關注案件的發展，關於他個人的情感、性格、慾望脈絡的描繪，則幾乎沒有。

影片里，他與同為警官的前任女友李慧琳（周冬雨飾）看不出有任何糾葛。最後李慧琳莫名被斧頭砍中脖子，他也只是瞪大了眼睛，直奔他的破案目標而去。

角色設定這兩個人為前情侶，卻毫無火花。（圖/《堅如磐石》）

影評人梅雪風曾經評價張藝謀作品中人物的刻畫問題，即空心化。片中人物往往背負著某種理想和任務，他們堅定執行，其間不斷有人死去，但這並不能給他的主角帶來真正的煎熬，因為這也只是主角所布局的其中一步而已。

而缺少真的意外，也就意味著缺少真正的人物選擇，所以人物的崩潰與選擇，都只是裝腔作勢。

如果說男性角色還有一些可琢磨的地方，那麼電影里出現的女性角色，則徹底淪為擺設。

周冬雨飾演的李慧琳戲份不少，但觀眾對她可以說絲毫不了解，只是經常會被她時不時拋出的金句逗得捧腹大笑。比如在被追殺時，李慧琳掏出槍來擋在前面，對蘇見明來了一句「不要阻攔我保護你的機會，我們一般管這叫愛情」。

另一個戲份較多的女性角色，是大佬黎志田的女兒，她每一次出場，都像極了一個剛從天上下凡、不食人間煙火的洋娃娃，幾乎沒有任何「人性」可言。但她的功能又很明確：影片需要用她來製造黎志田的人物弧光，展現他身上唯一的柔情——愛女兒。

全片女性角色中僅存的亮點，是陳沖飾演的鄭剛的太太。一開始，她看起來只是大佬背後的賢妻良母，但為數不多的幾場戲已經讓觀眾意識到，這也許才是利益集團里深藏不露的關鍵一環，可惜影片里對此並沒有再多展開，只能靠觀眾腦補。

陳沖鏡頭很少，卻是本片最大亮點。（圖/《堅如磐石》）

純潔無瑕的後代，與父輩劃清界限

影片設置了兩條線，一條是兩位大佬之間的拉扯，另一條是蘇見明與養父鄭剛的父子情。

蘇見明是那種在嚴父權威下長大的孩子，加之從小便清楚自己終歸不是親生的，於是格外想要證明自己，突破父親的權威，以此達成自我證明。

影片中有這樣一幕：在偵查案子的會議上，蘇見明顯然有自己的思路，但欲言又止，當領導問他為何不說的時候，他表達了「我說了又不算」的怨念。這裡再次強調了，這是一個長期被老一輩權威打壓的權力下位者。但這種權力結構，卻隨著更上一級領導的到來而改變。這個領導由陳道明扮演，沒有任何懸念，他將代表正義。在他的默許下，蘇見明被委以重任，主導這次案件。並且這位領導向蘇見明暗示，最後可能會查到蘇見明自己家裡。

陳道明的角色也十分偉光正。（圖/《堅如磐石》）

這裡已經昭示了影片「弒父」的核心。作為第五代導演，張藝謀的電影總表達出強烈的「弒父」情結，其中包括對傳統的、壓抑的環境以及父權制權威的反叛。

隨著案情逐漸清晰，蘇見明也最終得知了自己的副市長父親這些年的惡行，但電影沒有留給這個角色多少心理鬥爭的空間，正義的理想直接取代了先前鋪墊的父子情。

在得知真相后，蘇見明便拿著證據，轉眼就把父親鄭剛舉報了。這不僅完成了自我證明，也是劃分界限的舉動。最令人驚掉下巴的是，舉報完父親之後，蘇見明主動問上級：「請問你們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大義滅親的？」上級的回應點出了本片的價值：「因為你想成為一個真正的警察。」

但難道一個真正的警察就應該沒有任何個人情感嗎？有人說，這也許是電影被刪減修改後的結果，但從張藝謀過往的電影中也可以窺見，無論是《英雄》還是《滿江紅》，張藝謀式的「英雄」，經常純粹為了一個宏大的理想而奮不顧身。在這個理想面前，他們不怕死，更像是「神」，而不是人。

他們身上，少了人性。（圖/《滿江紅》）

這也正是本片最飽受詬病的原因之一：主角們過於黑白分明，壞人便從頭壞到尾，而像蘇見明這樣的角色，則從頭到尾都偉光正。

電影似乎有意塑造區別於父輩的下一代。

蘇見明幾乎是父親的對立面，他如此純潔、正直、無辜，出淤泥而不染，只做正確的事。與蘇見明一樣，黎志田的女兒黎莎單純得不可思議，熱愛藝術，相信愛情，對父親的黑暗商業版圖一無所知。這放在現實世界里，實在不合乎邏輯。

電影最後，當然邪不勝正，年輕一代在這場反叛中取得了勝利。黎莎順利生下了下一代，勢必在家族湮滅的情況下清清白白地重啟人生。

但在人物立不住的情況下，這樣的價值觀顯然無法令觀眾信服，恐怕就連創作者自己，也無法真的相信這樣又空又大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