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約30檔音綜節目上線,市場早已過剩為何還在「走量」? Loading...
資訊  2024-09-18

《下一戰歌手》目前播出三期,數據表現不算突出。

從電視端來看,酷雲數據顯示三期直播收視率都未達0.5,最近一期剛破0.3;網播數據方面,平台播放數據顯示單日最高在5000萬上下,這個數據只有同期《披荊斬棘2024》的一半。

無論話題熱度還是播出數據,都沒能如一些聲音所期待的,承接上半年《歌手》熱度。而如此表現,倒也符合目前大部分音綜的狀態。

但在如此「爆款難」的困境下,今年音綜卻有著較以往更高的產能。

根據云合數據去年Q3的統計,75檔上線綜藝中,音綜佔12%即9檔;而據不完全統計,今年僅7、8兩月就產出音綜11檔;而春、夏兩季度的音綜總數至少在30檔上下。

音綜,這個已經延續了十餘年高產量、市場嚴重過剩的類型,為何到現在還在「走量」?這背後,又有怎樣的生意經?

誰在押注音綜?

2024年被認為是綜藝行業的回暖之年。一方面是上半年出現《歌手2024》這樣出圈的綜藝內容;另一方面,招商狀況有所改善,頭部項目已很少出現「裸播」情況。

今年音綜的湧現,在一定程度上與大環境是相關的。

比較明顯的是,相較於往年的音綜以綜N代為主,今年從電視台到網路平台,都推出了許多新綜,重點項目包括《奔赴!萬人現場》《閃光的夏天》《樂來樂快樂》《閃亮星電音》等等。

綜藝導演六六向搜狐娛樂介紹:「這兩年的綜藝行業,基本上都是先定招商再定項目,所以音綜增加有個前提就是,這些節目確實都能拿到招商。

綜藝招商負責人欣澤補充表示:「今年的音綜開發,省級衛視也很有活力,原因就是地方招商在活躍起來。」

其中既有資深玩家如江蘇衛視的《音樂緣計劃》、浙江衛視《樂來樂快樂》《閃光的夏天》、東方衛視《音你而來》等,基本是聯動在線平台共同開發;也有如河北衛視的《裊裊餘音又一村》、內蒙古衛視的《歌從草原來》等。

「市場回暖,音綜先行。」欣澤表示,「在常見綜藝類型里,音綜比真人秀省錢、啟動難度低,又比其他內容更容易吸引熱度,可以說是富有富的玩法、窮有窮的路子。在市場回暖的當口,做音綜的可操作性是很強的。」

綜藝製片人麥麥表示,雖然看起來在網路端缺乏一些熱度,但音綜在電視端一直是收視利器,「在家庭場景里,電視其實很多時候充當一個背景音的作用,而大部分受眾是被培養了音綜觀看習慣的,所以頭部電視音綜往往會比較長壽。」

近期幾檔音綜N代的收視數據,基本都能達到平台平均水準之上。根據酷雲數據,《天賜的聲音》第五季更新日收視率平均在0.38上下,最高收視率0.42;《我們的歌》第六季更新日基本在0.2以上,最高收視率0.39。

麥麥補充稱:「還要考慮到一個因素,音綜往往是有粉絲屬性的。因為內娛沒有成熟的舞台綜藝,所以很多偶像的曝光都要靠音綜,也會帶動一些話題。這也是音綜的一個附加值。」

「因為很多偶像都是綁定平台的,本身就是平台選秀出來的,現在需要平台提供曝光,」欣澤稱,「這也是一門生意,有些可能節目體量不大的『音樂+』內容,甚至可以做成粉絲向內容,比如做會員專享。」

除了偶像型藝人,真正有招商價值、流量價值的音樂人,更在音綜扎堆的環境下成為搶手貨。

據不完全統計,今年內參與錄製音綜達4-5檔的藝人有梁龍、袁婭維、白舉綱等,有2-3檔的包括薛之謙、張碧晨、毛不易、單依純、陳楚生、薛凱琪、「小鬼」王琳凱、潘瑋柏等。

項目扎堆,大牌雲集,卻很難說其中走出了多少爆款。

只剩娛樂

「電視台不太急於打造爆款,」麥麥指出,「儘可能邀請有熱度、大眾有認知的音樂人參加,保持用戶保有量就行;但網播則不同,年輕化、垂類化的受眾對套路式的內容不太感冒,即使靠流量藝人站台,平台也要考慮性價比問題。」

「所以電視端的頭部項目都做成了長壽IP,而網播每年都有不少新項目。」

比較特殊的情況是湖南系「雙平台」架構,還是有較強的內容創新需求,因此在今年推動出現了《歌手2024》,以全開麥直播的形式,打開了市場的新鮮感和討論熱情,尤其是「五旬老太守國門」的話題極具中毒性。

但也需要看到,這種內容思路背後,透露出的強娛樂性趨勢。

「今年《歌手》的問題是為了製造話題,把整個節目至於一個更廣泛的輿論場中,所以在推新人的時候,往往會出現因為觀眾的多元化屬性而眾口難調,像黃宣、張鈺琪等,在被討論的同時會面對更多質疑。」六六指出。

「相較於以往的音樂綜藝,作為爆款的《歌手2024》,很難說向行業完成了推人、推歌方面的作用。」

而這對於目前的音樂綜藝來說,已經是近乎通病。

從《超級女聲》《星光大道》等泛選秀綜藝,到2012年《中國好聲音》開啟專業音綜時代,音綜都承擔著為行業推新人、新歌的關鍵價值,如梁博、袁婭維、金志文、吉克雋逸、張碧晨等都是從《中國好聲音》走出來的早期選手,至今熱度不減。

彼時,伴隨著在線音樂取代線下、傳統推廣手段失效,音綜為行業新血打開了一條新的渠道。但各方面因素的變化,讓音綜逐漸失去了這種行業影響力。

麥麥分析:「短視頻興起后,音樂審美與傳播邏輯發生劇變,相對低效、傳統、大眾化的音綜渠道在減值。而當市場對綜藝的音樂性需求下降,音綜為了獲得討論就只能放大娛樂性,這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類似的問題其實觀眾都有感知。

比如為了獲得更多討論,音綜「翻唱風」大興,比較經典老歌肯定比新歌更容易形成話題。之前歌手蘇見信就曾因節目全是翻唱,宣布退出《天賜的聲音》第三季,但之後也未看到多少改善。

比如在音綜里引入「樂評人」,靠在現場與歌手對噴博話題。

又比如「熟人」當道。曾經在音綜里嶄露頭角的音樂人們,後來逐漸成為音綜里的老面孔,搭配各平台旗下的流量藝人,形成一種強娛樂導向的拼盤形式。

「類似『求穩』的音綜思路,尤其是在一些長壽的電視台內容賽道,會表現得特別明顯。」

「或許每年還能輸出幾個不錯的舞台,但對於整個音樂行業,音綜沒有輸出新人更沒有新歌;甚至網紅歌遍地的這幾年,音綜不但沒有帶來其他選擇,還把不少熱歌紅人請到了節目里。」麥麥表示。

下一場,軍備競賽?

到底該如何給音樂綜藝帶來改變,其實行業已經想了不少辦法。

發力垂類綜藝就是近幾年在線平台為了紓解音綜困境,找到的一條新路,無論是說唱領域的《中國新說唱》還是介紹樂隊文化的《樂隊的夏天》,都激活了當代年輕人的新鮮感,也起到了一定的推人、推歌作用。

但這種垂類綜藝的問題,如今也越來越清晰。

「首先不是所有音樂品類都適合做綜藝的,說唱和搖滾都是有獨立文化,而且偏爆烈的內容,前兩年做《我們民謠2022》就沒能打造多少聲量。」六六認為,「而且小眾內容的問題是,優質創作者是有限的,一旦全行業開始做同質化內容,很快會出現熟面孔刷屏的問題。」

行業也嘗試過一些綜藝創新常規思路。

一種是把音樂本身做細分、做深入,比如發力場景的,有接軌線下live的《奔赴!萬人現場》和音樂節文化的《閃光的夏天》,或發力原創的《音樂緣計劃》等。

還有行業重點嘗試過的、引進打新舞台模式,有《舞台2023》《來看我們的演唱會》和《朝陽打歌中心》等項目,但這些節目並未真正形成影響。

「這些內容也可以說暴露了音樂行業的問題,就是在嚴重分眾的市場下,不清楚我們要做什麼才能打通觀眾偏好,是小眾的裘德,有流量的『XX少女』還是XX神曲?節目給不出答案,觀眾也就不明白要看什麼。」麥麥稱。

另一種,則是以雜糅內容打造「音樂+」賽道。比如今年就有庾澄慶主持音樂訪談秀《樂來樂快樂》,主打公路探訪和創演的《樂在旅途2》,大學生音樂遊學的《翻滾吧!音浪》。

但從結果來看,這些內容都不算戳中了觀眾的需求點。

而一種令人擔憂的嘗試是,一些節目在進一步升級音樂流量的含金量,來提升節目的話題性。而這樣的競爭意味著一場娛樂至死的軍備競賽。

今年的《說唱夢工廠》和《樂來樂快樂》都邀請了周杰倫參加,但事實上,除了提振他本人出場的幾集熱度,過度圍繞其進行的炒作和內容致敬,反而在口碑上出現了反效果。

諸多音綜創新的方案,至今很難說推導出了答案。

「個人感覺,其實市場沒那麼複雜。觀眾在今年對《歌手2024》前期的熱捧,其實已經表達了對音樂、對綜藝的內容需求——多來真人、真東西,少來劇本真人秀。但遺憾的是,不管音樂還是綜藝,都還沒能對這種需求做出回應。」欣澤表示。